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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祸精

时间:2022年12月06日 11:38

来源:七星农场有限公司

作者: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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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及童年,即便是再稳重儒雅的男士,再腼腆矜持的女士,都会忍俊不禁,大有“庞怀着一腔的即丰富,又热烈的童趣故事,不吐不快”之势,而后悠哉乐哉幸福哉。

我一男同事乐悠悠地回忆:我小的时候村儿里有一条大黑狗,整天拖着一条脏尾巴在街上乱窜,欺负小狗也欺负小孩儿,我们几个稍大一点儿的孩子看着不顺眼,就决定治治那条讨厌的大黑狗。经过我们细心观察发现,那条在外面横行霸道的大黑狗在自己家院里却是老老实实的,主人喂鸡喂鸭喂猪的时候它是从来不敢去抢食吃的。然后我们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来,烧萝卜烫它,烧土豆烫它,可是那畜生猴尖,宁可饿着也不吃,烫不到大黑狗我们生气,就请来更大一些的男孩儿帮忙,忙活了一整天终于自制成了“土药”枪,对准大黑狗就是一枪,中抢的大黑狗一跃多老高,跳墙逃跑。从那以后,受过严重教训的大黑狗不仅在自己家里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狗,在街上也是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做狗了,尤其是看见我们几个的时候,那条大黑狗更是变得灰溜溜的了。

同事说:“七岁八岁讨狗嫌。这话儿一点儿也没说错。”

我心想:七岁八岁讨狗嫌。这句其实说得还不够具体,在我这里还总结出了更具体的说法:七岁八岁惹祸精。

 淘孩子道道儿多这话是王娘说的。

在大街上疯跑的时候,发现后街的老王家和老赵家中间儿砌了墙头儿。我说:“他两家是不是吵架了?”另一个小伙伴说:“是吵架了,我昨天听见他两家骂人了。”于是便偷偷跑去,在两家中间未干的新泥墙上写字。在老王家那边写老王不是个东西在老赵家那边写老赵不是个东西(其实我们这些熊孩子才不是个东西),写好了就派人监视着,等到他两家再吵架的时候好及时跑来看热闹。不出所料,一场好戏在我们的精心“布置”下上演了,老王家的媳妇和老赵家的媳妇隔着新砌的墙头吵了整整一上午。陈芝麻烂谷子,一堆堆地往外叨咕,你家欠我家一碗油没还了;你家欠我家一块钱忘记给了。还有还有……看热闹的忍不住笑,我们几个“始作俑者”更是乐得哈哈的,拍手称快。

等到上了学,渐渐懂一些道理的时候,来来回回看见王家和赵家的墙头儿越起越高的时候就感觉不那么好玩儿了,心里也会时不时地升起愧疚来,正想着找“捂住儿”他们商量是去坦白还是想个什么办法让两家和好的时候,这两家却又出事儿了,老王家的儿子和老赵家的女儿谈对象了。一石激起千层浪,老赵婆子隔着墙头骂老王婆子:“也不教育好自己家的好儿子,也不好好照照模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老王婆子搭话儿:“这么能说会道也不说说自己家闺女,有能耐找个骑马坐轿的女婿来……”又是整整一上午的吵,但是明显着没有几年前吵得凶了,老王婆子明显着是在让着老赵婆子了,老赵婆子也明显着不步步紧逼了。

老百姓的事,再大也大不过儿女的幸福。那年的秋收之后,两个情投意合的年轻人还是争得了妈妈们的同意,结婚了。接着就又是一道风景出现在两家的墙头上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从墙头儿的这边儿,举着被递到了墙头儿的那边儿。隔着墙头接送娃娃的是娃娃的奶奶姥姥。此时成了人家奶奶和姥姥的两位老人见面虽然不再吵了,但是还是相互绷着脸,不给对方好脸色看的。

等到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忽然发现那堵立在两家十几年的墙头不见了,见着的是仨俩的娃娃,蹬蹬蹬地来回在老王家和老赵家院里跑着玩儿了,呼喊娃娃的是老王太太和老赵太太。

老王家和老赵家最早的矛盾虽然不是我们惹起来的,但是我们在两家的矛盾中还是火上浇油了,为此而愧疚的我最终看见两家和好而感到欣慰。但是有些过错是不会给你机会得到心理安慰的,是要使你难过很多年或者是愧疚一辈子的。

妈妈总是这样说我:“你这孩子是托生错了,托生成个男孩子就对了。”

我从小就与别的女孩子不大一样,比如男孩子们的玩具我都有,并且男孩子们钟爱的那些“刀枪棍棒”我都是能得心应手地使用的,也因为我是如此“厉害”的“假小子”,所以男孩子们也是都很愿意地带着我疯的。其中更主要的原因是,一帮“有勇无谋”的淘小子是非常非常地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足智多谋”的“女军师”的,所以我在一群灰头土脸的男孩子堆儿里是“鹤立鸡群”的,也是说一不二的。

每每都是呼呼哈哈地你追我赶,上串下跳的,我觉得没劲,就给大家出主意:摆一个战场,像杨家将“大破天门阵”一样,那多带劲儿?一群有劲儿没地方使的男孩子哪能不同意我的这个“神勇”建议?

“战场”地点经过了我们一番“处心积虑”地琢磨和“实地考察”,最后被定在玉米地里的。原因有三,其一,高高密密的青纱帐正好可以挡住我们的秘密,避免被大人们发现;其二,高高密密的青纱帐正好可做天然的屏障,方便掩护“练兵”和“排兵布阵”;其三,高高密密的青纱帐里有我们随手可以拿来当“武器”,“炊具”,“帐篷”还有“锦旗号角”等等的玉米秸、玉米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一整天,一整天的起早贪黑,两个“战场”同时在紧锣密鼓地摆设中。隔着一条农田道,道南边的那一伙儿是“捂住儿”率领的。在“队伍”组建之初,“捂住儿”曾经诚恳地邀请我当他们的“军师”,被我拒绝了。同时也向“捂住儿”做了保证:“要是我们活禽了你,我肯定会宽大处理的。”我之所以拒绝了铁哥们“捂住儿”的诚恳邀请而留在道北面一伙儿的原因是,我想帮帮大勇,我觉得大勇才是我中意的“男朋友”(笑)。

可想而知,一整天一帮没长心肺的熊孩子在玉米地里一顿的瞎折腾,那玉米地会变成咋样个模样?简直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而更更可怕的还是接下来那一整天的“大破天门阵”的混战。比狼烟四起还狼烟四起的一场厮杀,“将相”志同道合,“兵卒”各个英勇善战,两支“人马”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好了,我们倒是玩得开心了,玉米地却遭殃了,然而更遭殃的事儿还在后面那,跟随着我们鸣锣收兵,凯旋而归之后,又一场“战争”却令我们始料不及地拉开了序幕。

孩童们只知道玩儿,却不知道“列国自有疆”的道理。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竟把两处“战场”之一的另一处摆到了邻乡的玉米地里去了。两个“战场”玉米地的主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自己庄稼地被“对方”(比窦娥还冤的一个冤案)糟蹋了,偏逢两块地的主人又都是两个倔老头,眼见自己辛辛苦苦耕种了一春一夏的玉米,正在抽穗长粮食的时候却被毁了大半截地,俩气晕了头的老倔头站在地边儿上就开骂了,越骂越生气,然后俩老倔头儿就奔向地中间儿的农田道儿,滚在了一起,好一阵的尘土飞扬,俩老头儿,谁也没吃亏,但谁也没占着便宜,算是两败俱伤。气呼呼的俩老倔头儿从地上爬起来起回家,叫来了儿子姑爷,拿来了锄头铁锨,拉开阵势继续战。

那天赶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因为是两个乡,对于老实巴交很少出门的农民来说,这场“战争”就像是两个国家的战争一样,对立的双方又不是沾亲带故的乡里乡亲,所以也就没人劝架,向情不向理,都说自己乡的老倔头有理,说着说着就变了脸色换了腔调,更有腿快的年轻人跑回村儿,扛来锄头和铁锹,重新改变“阵型”,先前讲理的老人家们后边儿站,手握锄头和铁锹的年轻人前面站,场面就变得一触即发了。远远站着的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被吓得直哭,骂自己是个惹祸精。

家有千口主持一人,队长来了,两个乡的队长都来了。两个乡都是胖老汉的两个队长亲热地握手,两个互相不认识的队长长时间地亲热地握手。之后两个队长便和颜悦色地与两个老倔头商量:等到秋收打下了新粮食按照亩产给补上,肯定不让两位老人家吃亏。俩老倔头最后同意了自己队长的建议,也同意自己回家包扎自己被对方抓破了的头。一场战争算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了。而那天目睹了那一切的我却长了记性,在以后的疯玩儿中,无论是多么的任性也都没再有过出格的举动了。

如今距那次惹祸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也差不多快四十年了。除了之后的一次与“捂住儿”去跟队长伯伯坦白过,我这还是第一次能使自己鼓起勇气来说这件事。虽然当年也得到队长伯伯的原谅了,当年的那两位倔爷爷也作古了,但是一想起在那个饥饱刚刚有所保障的物质贫乏年代,一簸箕玉米,甚至一穗玉米,都是非常珍贵的年月里,却因为我们的无法无天而毁坏了两位爷爷的大片玉米而深感愧疚。

如今还是无法释怀那段往事的我,却更感激成长路上帮我们长大的那些大人们。比如老队长那天给我们上的那一堂意义非同一般的教育课,教育了我们今后要做一个勇于担当,敢于承认错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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